“皇后,”皇帝朗声笑道,“太子妃知书达理,不愧是将门虎女。赏!将朕内帑库中那套东海大珠头面,还有那对前朝的羊脂玉如意,一并赐予太子妃!”
“臣妾(儿臣)谢父皇、母后恩典!”太子与曹玉英齐声谢恩。
行过大礼,按宫中规矩,太子妃还需接受其他高位妃嫔的祝福。
袁贵妃性情谦退,与周皇后关系素来和睦,她的祝福温和而真诚。而当今圣眷正浓,永王的生母田贵妃上前时,殿内的气氛,却悄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田贵妃以才艺冠绝后宫,容貌更是艳压群芳。她今日穿着一身江南苏样的华美宫装,莲步轻移,风姿绰约,一颦一笑都带着江南水乡的婉媚。她亲热地走上前,拉起曹玉英的手,一双美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,笑意盈盈地说道:
“早就听闻曹家有女英姿飒爽,今日一见,果真是将门虎女,好风采!只是……”她话锋一转,轻轻拍了拍曹玉英的手背,语气愈发亲昵,“只是这宫里的规矩,不比军中那般快意恩仇。往后妹妹可要多学着点了,免得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人,失了体面。”
这番话,如同一根裹着蜜糖的绣花针,看似亲切关怀,实则句句都在敲打。既暗示了曹玉英出身“粗鄙”,不懂宫中规矩,又不动声色地确立了自己作为宫中“老人”的优越地位,仿佛是在以前辈的姿态,提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。
周围的命妇们都屏住了呼吸,想看这位新太子妃如何应对。若是动怒,便坐实了“将门粗鲁”之名;若是唯唯诺诺,则失了东宫储妃的身份。
曹玉英的脸上,却连一丝波澜也无。她任由田贵妃拉着手,只是微微屈膝,行了个半礼,平静地回应道:
“谢贵妃娘娘教诲。”她的声音依旧沉稳,“父兄常言,军中规矩,忠君为上;想来宫中规矩,亦是如此。玉英愚钝,但‘忠’之一字,是自幼便刻在心里的。”
她抬起眼,清澈的目光直视着田贵妃,话语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:“只要心怀忠诚,行事便不会有差。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,想来在母后的教导下,也自会通晓。”
这一番话,四两拨千斤。她巧妙地避开了与田贵妃在“规矩”上的纠缠,直接将话题拔高到了“忠诚”这一无可辩驳的制高点上,并顺势捧了周皇后一手。言下之意,我心中有对君父的绝对忠诚,行事便有了根本,至于你说的那些“规矩”,自有皇后娘娘教我,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。
田贵妃脸上的笑容,有了一瞬间的僵硬。她没想到,这个看似质朴的将门之女,言辞竟如此绵里藏针。她还想再说些什么,却见周皇后已投来一道平静的目光,只好松开手,笑道:“妹妹说的是,是本宫多虑了。”
这场暗藏机锋的交锋,以曹玉-英的完胜告终。
拜见礼毕,时辰已近午时。太子妃在女官和宫人的簇拥下,被送往东宫的居所——端本宫,稍作歇息,以待晚上更为盛大的皇极殿国宴。
在她华丽的仪仗消失在宫道尽头之后,坤宁宫内,田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,化为一片冰冷。她走到儿子永王朱慈炤身边,看着他那张因嫉妒而微微扭曲的脸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:
“看见了?不是个省油的灯。”
她顿了顿,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思与警惕,“今晚的国宴,父皇必有重赏赐予太子。且看他如何接,你莫要再有任何举动,静观其变。”
她轻轻抚平儿子衣袍上的一丝褶皱,声音愈发冰冷:“日后的路,还长着呢。”
永王朱慈炤紧紧攥住了拳头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他看着太子妃离去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浓重的不甘,但最终,还是在母亲的注视下,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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