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机屏幕还亮着,那张红包照片在昏暗的走廊里泛着光。丁义珍盯着看了两秒,把手机塞进裤兜,转身走回办公室。
灯重新亮起,他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,拉开抽屉取出一沓文件,封面上印着“京海市经济社会发展现状与问题分析(内部参考)”。这是上周让统计局整理的,一直没来得及细看。他翻了几页,停在一组数据上:近三年工业投资增速连续下滑,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跌破百分之五,而房地产相关税收占比却逐年上升。
他合上文件,拿起笔,在便签纸上写下三个词:经济、治理、生态。然后圈起来,画了个箭头指向中间——未来。
第二天一早,小会议室烟雾缭绕。周叔端着茶杯进来时,安欣正把投影仪连上笔记本,李响则蹲在地上插电源线。
“又开会?”周叔坐下,“昨晚那份红包报告我看了,八个人,全退了,负责人停职。小事。”
“不是事大小。”丁义珍推门进来,手里拎着早餐袋,“是有人觉得,规则可以试探。那就得让他知道,规矩不是摆设,蓝图才是方向。”
他把早餐分给大家,自己只拿了瓶矿泉水。
“今天不谈案子。”他打开笔记本,“谈五年后,十年后,京海是个什么样。我们不能老在‘堵窟窿’里打转,得往前看。”
安欣抬头:“您意思是……启动总体规划?”
“早该动了。”丁义珍点头,“从现在起,三个月内拿出《京海市中长期发展初步构想》。目标明确:产业升级不能靠卖地,社会治理不能靠突击检查,环境保护更不能等出事才喊停。”
李响皱眉:“可各部门报上来的材料,七拼八凑,城建说要扩新区,环保要划红线,招商又要保Gdp,根本对不上茬。”
“那就别让他们各自为战。”丁义珍看向周叔,“你牵头,整合财经、城建、环保、民政四个口子的思路,限两天,出个统一框架。三大支柱必须立住:一是产业怎么转型,二是社区怎么管得更实,三是环境底线怎么守得住。”
周叔嘬了口茶:“让我猜,还得有数字支撑?”
“当然。”丁义珍笑了,“不然就成了空喊口号。新兴产业不能只写‘大力发展人工智能’,得具体到引进什么团队、配套什么政策、落地哪个园区。社区治理也不能说‘提升服务水平’,得告诉我每个街道配多少网格员、有没有智慧平台接入。环保更是,减排目标是多少吨?企业准入负面清单列几条?这些都得清清楚楚。”
安欣迅速记下要点:“要不要做个任务对照表?每一项对应责任单位、时间节点、考核标准?”
“就这么办。”丁义珍敲了下桌子,“别整虚的。我们搞规划,不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,是为了让老百姓十年后还能在这儿安心住、踏实干。”
会议结束,周叔带着材料回去整合,安欣开始梳理指标体系,李响则去协调各部门报送最新数据。
两天后的下午,草案送到了丁义珍桌上。
他关上门,一页页翻看。前半部分写着“加快数字经济布局”,但通篇没提人才引进计划;社会治理章节提到“推进智慧社区建设”,可连一个试点小区都没列;环保部分倒是写了“严控高污染项目”,可既无年度减排量,也无执法资源配置方案。
他放下笔,拨通内线:“叫安欣过来一趟。”
安欣进门时,丁义珍正用红笔在纸上划改。
“这稿不行。”他说,“还是老套路——大词堆砌,落地无门。比如这里写‘培育新动能’,新动能是什么?谁来育?钱从哪来?一句话都没说清。”
安欣接过文件看了看:“确实有点空。”
“不是有点空,是根本没法执行。”丁义珍指着其中一段,“还有这儿,说‘加强政企沟通’,怎么加强?定期座谈?线上平台?反馈机制?都不写。这种东西拿出去征求意见,人家企业怎么看?以为我们在画饼。”
“那您看怎么改?”
“三条。”他站起身,走到白板前写下:
第一,产业要具体到技术领域和扶持政策,比如新能源电池、生物医药研发,配套人才落户、用地优先、税收减免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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