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纪检干部把那几份合同往桌上一放,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:“丁组长,这签字的笔画走向、起笔顿挫,压根不是一个人写的。前两份文件是圆润体,后三份突然变锋利,连签名带钩的方向都反了。”
丁义珍正站在白板前,手里捏着一支蓝笔,闻言没抬头,只说了句:“安欣,把近五年所有涉及‘恒远文化’项目审批的签字扫描件调出来,按时间排序,做成比对图。”
“已经开始了。”安欣坐在电脑前,手指敲得飞快,“系统自动识别出三个人签字频率最高,其中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刘志明,最近三个月换了四种笔迹风格,最离谱的是上周那份批复,落款签名比他本人注册在政务系统的样本慢了整整两秒。”
李响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:“这不是写字,这是临摹。”
“临摹说明心里有鬼。”丁义珍走到监控大屏前,“从现在起,对刘志明、瑞通工程法人王德海,还有那个退休副局长赵建国,实施通讯行为监测。不录音内容,只抓频次和通话对象异常值。”
周叔靠在门边喝了口茶:“当年香江海关查走私船,也是这么干的——不盯货,盯人。谁突然改走路姿势,谁就是藏东西的。”
李响咧嘴一笑:“那这次咱们就看谁走路顺拐。”
话音刚落,陈组长推门进来,手里拿着一份刚签完字的协查令:“oA日志调取权限批下来了,你们要的数据,今晚就能进系统。”
“谢了。”丁义珍接过文件扫了一眼,“我们争取明天中午前给出重点名单。”
陈组长点头走了。安欣那边数据也出来了,投影上三张动态曲线图并排而列。刘志明的审批效率曲线像被狗啃过似的,连续三天卡在同一类项目上,反复退回重审,最后一次才勉强通过。
“问题来了。”安欣指着时间戳,“每次退回,都在收到银行到账短信之后。”
“也就是说,钱没到账,他不敢批;钱到了,才敢放行?”李响摸着下巴,“这哪是审批,这是收保护费。”
丁义珍没说话,转身拨通周叔电话:“老规矩,走银行内部通道,放个风声出去——就说‘恒远文化’账户涉嫌洗钱,风控系统已经在走冻结流程,预计明早九点执行。”
周叔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:“明白,我让信贷科的小张去茶水间‘不小心’说漏嘴。”
挂了电话,丁义珍看向李响:“安排两个人,盯着刘志明家楼下和王德海公司门口。如果他们见面,拍清楚脸。”
李响应声出门。作战室重新安静下来,只有打印机时不时吐出几张新报表。安欣盯着监听系统的实时界面,忽然抬手示意:“动了。”
屏幕上跳出一条标记为“高优先级”的通话记录:刘志明主叫王德海,通话时长三分十七秒,发生在晚上八点四十二分。
“接通瞬间有明显迟疑,对方没立刻接听。”安欣点开音频波形图,“而且背景音很安静,不像在办公室。”
丁义珍戴上耳机。录音开始播放。
“喂?”王德海的声音有点发紧。
“是我。”刘志明压低嗓门,“听说账户要被封?”
“谁说的?没这事儿啊。”
“别装了,我都听说了,风控系统已经启动预警。你那边还能不能动钱?”
短暂沉默后,王德海回道:“暂时不动,等风头过去。”
“不行!”刘志明声音陡然拔高,又赶紧压下去,“我姐夫那边等着这笔钱周转,你先转五十万过去,用他名下那个商贸公司走账,备注写技术服务费,明白吗?”
“可……这不符合流程……”
“什么流程!你现在最大的流程就是保住命!”刘志明喘了口气,“这事要是爆了,咱们谁都跑不了。”
通话结束。
安欣摘下耳机,看了丁义珍一眼:“要不要现在抓人?”
“不急。”丁义珍把录音存进加密盘,“这才刚开始慌。”
李响这时候回来了,手里拎着几张现场照片:“王德海今晚八点十五分离开公司,打车去了城东一处老旧小区,二十分钟后出来,脸上全是汗。楼道口没监控,但邻居说最近常有个穿灰夹克的男人来找他,估计就是刘志明。”
“时间对上了。”安欣补充,“通话前十分钟,王德海刚到家。”
丁义珍走到白板前,在刘志明和王德海的名字之间画了一条粗红线,又延伸出去,标上“刘志国”三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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