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叔的短信在手机屏幕上停了不到五秒,丁义珍就站了起来。
他没说话,只是把桌上的加密终端合上,顺手拔了电源。安欣还在看刚打印出来的资金流向图,抬头看见他动作,立刻把笔一放:“出事了?”
“西城那个Atm,摄像头被人拆了。”丁义珍走到白板前,拿起记号笔,在“恒远文化”四个字上画了个红圈,“有人知道我们要取东西。”
李响从椅子上弹起来:“那财务总监会不会有危险?”
“不清楚。”丁义珍顿了顿,“但对方已经开始清痕迹了。接下来每一步都得快、准、狠。”
周叔坐在角落,手指敲着膝盖:“以前七十年代,我们传情报,最怕的就是‘断线’。现在不一样,他们敢动设备,说明心里发虚,反而证明咱们摸到根上了。”
丁义珍点头:“那就别等纪检组正式进场再动手。今天必须把路铺好。”
安欣问:“怎么铺?全交材料肯定不行,可什么都不给,人家也没法立案。”
“双线走。”丁义珍拿起笔,在白板上写下两列,“左边是对外提交的证据包——中标率异常、亲属持股、审批加速、资金到账时间吻合。这些够纪检启动初步核实。右边是我们自己留的底——原始日志、Ip追踪、服务器镜像、语音伪造记录。这部分谁都不能碰,调用一次,登记一次。”
李响挠头:“万一纪检那边不满意呢?说我们保留关键信息?”
“那就让他们提需求。”丁义珍靠在桌边,“要哪条数据,写申请,我签字。程序走得通,责任分得清。咱们不是不配合,是依法办事。”
周叔笑了下:“这招你爸当年在西南用过,叫‘明修栈道,暗度陈仓’。面上递折子,底下查账本。”
正说着,内线电话响了。丁义珍接起来,听了几秒,说了句“知道了”,挂掉后看向三人:“省纪委工作组已经出发,预计中午到京海。带队的是老熟人,作风硬,但讲规矩。咱们这套流程,正好对脾气。”
安欣松了口气:“那我们可以开始移交第一轮材料了?”
“不急。”丁义珍摇头,“先定规则。没有规矩,合作就是互相拖后腿。”
他拉开抽屉,拿出一张A4纸,快速写了六条:
1。警方负责技术侦查与外勤监控;
2。纪检主攻档案调阅与干部谈话;
3。每日早晚两次联席会商;
4。所有原始数据调取须经丁义珍签字授权;
5。对外发布信息由双方共同确认;
6。发现新线索即时通报,不得私藏。
“打印出来,等他们一到,当场签。”丁义珍把纸推给安欣,“这不是防他们,是保我们。查到最后,要是有人说我们越权、违规、选择性执法,这些东西就是护身符。”
李响嘀咕:“搞得跟签军令状似的。”
“本来就是打仗。”周叔插话,“只不过这次打的是看不见的仗。刀不在手里,在文件里,在流程里。”
中午十二点十七分,一辆黑色轿车驶入市局大院。
下来的几个人穿着便装,领头那位五十来岁,脸窄,眉重,走路不快,但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。丁义珍带着安欣和李响迎出去,握手时对方只说了两个字:“小丁。”
“钟省长交代的事,您清楚?”丁义珍问。
“清楚。”那人点点头,“十六个字——深入调查,掌握证据,纪检介入,注意方式。我姓陈,后面几天,咱们一块干活。”
一行人进作战室。丁义珍让人把《联合调查协作守则》递过去。陈组长看了十分钟,抬头问:“你们想主导?”
“不是主导,是协同。”丁义珍语气平稳,“案子是我们挖出来的,数据是我们攒的,但定性、处理、问责,归你们。我只是希望,别让三个月的努力,最后变成一场走过场。”
陈组长没反驳,只说:“那你现在手上,到底有多少实锤?”
丁义珍示意安欣打开投影。屏幕上跳出一张资金图谱,红线密布,最终指向两家公司:一家叫“恒远文化”,法人是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的妻子;另一家叫“瑞通工程”,股东是退休副局长的儿子。
“这两家近三年承接政府项目二十三个,总金额一点八亿。”安欣介绍,“中标率九成以上,其中有七个项目的评审会,就在资金转入亲属账户的第二天召开。”
陈组长眯眼:“钱是怎么转的?”
“咨询费名义。”李响接话,“合同齐全,发票合规。但我们查了实际服务记录,两家公司没雇过一个策划师,也没办过一场活动。”
周叔补充:“转账时间也有讲究。都是周五下午四点后,银行系统临近关闭,监管容易漏看。手法很熟,不是新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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