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维持现在这样——”
方先生叹了口气:“只是,唉,我不该自作主张提起的,楚相的思虑比我深得多。”
“若我死了,”
反而是楚怀存面色如常地接过了话头,他漆黑的发丝如泼墨般落下,和雪白的衣袍,温润的佩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,“我会尽我所能保你们的百年安危,到时候也要多多仰仗方先生了。”
“呸,”
方先生立刻重重地啐了一口唾沫,对他说的不吉利话表示不满,“这话可不算数。”
他师父也习惯用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不详,不过楚相想起的是另一个人。
蔺家的长子从小被要求风雅和礼仪,在最开始和江湖中行走过的楚怀存接触时,总会不适应少年口中赤裸裸的流血和死亡。
但他当然不能用这种粗俗的方式弥补说出去的话。
那人后来便在他提到糟糕的事时伸手捂住他的嘴,动作仍旧是轻缓好看的,神情却没上了忧愁和焦急,温声纠正他不许说这样咒自己的话。
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,连劝说都这样皎洁明亮,楚怀存偏偏对这招毫无办法。
楚怀存从回忆里稍稍回过神来,便听见方先生气急败坏地嚷嚷:“就不该说这么远的,楚相,这还不是因为你要我给季公子带话,弄得连我也开始思虑不安了。”
记忆里那个人微微一闪,变成了此时方先生口中提到的季瑛。
只是略想一想,那个神色沉戾,苍白地裹在深紫色官袍中的面孔就这样浮现在了楚相面前。
连楚怀存都有点惊讶,他究竟怎么在自己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。
“也?”
楚相微微一顿,随后自然地重复。
“哎,”
方先生又非常做作地叹了一口气,“楚相的点子没有错,季公子确实配合了许多。
他体内的毒性没了银针压制,果然卷土重来,不过这么一遭下来也没事了。
但是,楚相也该猜知道的,季公子听了你那句话,便动了气。”
……这确实是他猜到季瑛会有的反应。
“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,”
方先生又开始感叹人心不古,“怎么整天都恩恩怨怨的。
你自己想想,叫他不要躲着你也就算了,楚相安慰人的方法,难道是告诉他,你们死后都会名声扫地,在青史上留下声名狼藉的一页,所以不需要现在就开始心有负担?”
楚怀存垂下眼眸:“我好像没说的这么过分。”
“有什么差别?他是病人,”
方先生说,“你不知道他听了这话,脸色白成什么样。”
他又专注地研究了一会楚怀存的表情,见楚相并没有什么悔悟的意思,恨铁不成钢地开导道:“楚相,要追求别人不是这样的。
你若是想要季公子不因为他‘没有好下场’而推开你,就要明确你的心意,然后向他表达。”
楚怀存默了一瞬:“谁告诉你我要追求他的?”
这话听起来更坏了。
方先生的道德底线残留不多,但楚怀存似乎每句话都在它周遭岌岌可危地试探。
他们亲了,方先生想,牵手了,独自相处了。
楚怀存还请他为这个本该水火不容的奸佞治病,现在再来撇清关系,谁信?
“你们还有什么没做过的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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