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溟珀语:新石器丹麦琥珀纪
下卷
第五卷·珀饰承意:晨祭与海风的念想
秋日的波罗的海,晨雾比春日更浓些,像一层薄纱,把日德兰半岛的沙丘、海岸都裹得软软的。部落的晨祭,却比往常更早开始——自柯做出第一串琥珀珠后,阿加便定下规矩:每月初一的清晨,要带着琥珀珠向海神祈福,把部落的念想,借着海风传给海神。
凌站在祭台旁,手里捧着一个铺着鹿皮的藤盘,盘里放着七串琥珀珠。这些珠子是近一个月里,柯和部落里几个手巧的人一起做的:有像水滴的,有像圆石的,还有一颗最大的,里面裹着一小片完整的枫叶,是凌在捡琥珀时偶然发现的,柯特意把它磨得透亮,钻了孔,串在最中间,像一颗装着秋天的太阳。
祭台是用海边最平整的礁石搭的,上面铺着新晒的海藻,还撒了些晒干的贝壳碎。阿加穿着最整齐的鹿皮衣裳,头发用染了赭石色的麻绳束起,手里拿着那串凌的第一串琥珀珠——珠子被磨得愈发温润,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包浆,像被岁月吻过的痕迹。
“海神在上,”阿加的声音穿过晨雾,带着几分庄重,“我们带着您的馈礼,来向您诉说。”她把琥珀珠举到胸前,对着初升的朝阳,“这琥珀里,装着我们拾贝时的风,捕鱼时的浪,磨珠时的心意。愿您护佑我们,潮起有鱼,潮落有珀,部落安康。”
部落的人都低着头,双手合十。凌能感觉到手里藤盘的温度,琥珀珠在晨雾里泛着暖黄的光,像一颗颗小小的心,在鹿皮上轻轻跳动。她想起阿加说的“装念想”,忽然明白——这些琥珀珠里,装的不只是海风和朝阳,还有阿父出海时的平安,阿母晒盐时的期盼,阿木追着海鸟跑时的笑声。
祈福过后,阿加开始分琥珀珠。每串珠子都不一样,分给阿父的那串,珠子最大最圆,阿加说:“你是部落的支柱,这珠子能护你出海平安。”分给阿母的那串,里面裹着细小的贝壳碎,阿加说:“你拾贝晒盐,这珠子里有海的气息,能陪你守着沙滩。”
分到阿木时,阿木的眼睛亮得像星星。他的那串珠子最小,却最透亮,里面有一颗裹着小气泡,像装着一缕海风。“阿木还小,”阿加摸着他的头,“这珠子陪你玩,陪你长大,以后,你也要帮着部落寻珀、磨珀。”
阿木赶紧把琥珀珠戴在脖子上,生怕掉了。他低头看着珠子,忽然抬头对凌说:“凌姐姐,你看!我的珠子会跟着我跑呢!”说着,他就围着祭台跑了起来,琥珀珠在他胸前晃着,折射出细碎的光,像跟着他跑的小星星。
凌笑着点头,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琥珀珠。珠子贴着胸口,暖乎乎的,像阿母的手。晨雾渐渐散了,朝阳把沙滩染成了金色,海浪拍着海岸,声音温柔得像在回应祈福的话。凌忽然觉得,有了这些琥珀珠,不管是出海的风,还是晒盐的日头,都变得不那么难了——因为念想在,牵挂在,海神的馈礼,也一直都在。
第六卷·潮阻寻途:沙丘下的琥珀秘藏
入冬后的波罗的海,脾气变得格外坏。
连续半个月,海浪都比往常大,退潮后的沙滩上,满是被浪打上来的断木和碎石,却少见海漂珀的影子。部落里的人去海边寻了好几次,每次都空着藤筐回来——有一次,阿父和几个男人还差点被突然涨起的浪头卷走,幸好他们抓着礁石,才慢慢爬了上来。
“这样下去,我们的琥珀要不够了。”柯坐在石板旁,眉头皱得紧紧的。他手里拿着一块快磨好的琥珀,却没心思继续——部落里的琥珀储备越来越少,之前做好的珠子,除了分给大家的,剩下的不多了,若是开春的祭典没有新的琥珀,怎么向海神祈福?
凌看着柯手里的琥珀,心里也着急。她想起阿加说的,海漂珀是海神藏在海底养的,是不是冬天海浪大,海神把琥珀收起来了?她忍不住去问阿加。
阿加的石屋里,生着一盆炭火,琥珀们躺在鹿皮上,被炭火映得暖暖的。“不是海神收起来了,”阿加咳嗽了两声,冬天的寒气让她的老毛病又犯了,“是冬天的浪头太急,把琥珀冲到更深的沙丘后面去了。”她指着窗外的沙丘,“那些沙丘,被风吹了一年又一年,下面藏着很多东西——或许,海漂珀就藏在沙丘的缝隙里。”
凌眼睛一亮:“那我们去沙丘里找?”
阿加点点头:“但沙丘不好走,里面有流沙,得小心。”
第二天一早,凌和柯带着阿木,还有两个力气大的男人,背着藤筐,去了离海岸更远的沙丘。冬天的沙丘上,积着一层薄薄的霜,踩上去咯吱响,风刮在脸上,像小刀子一样。他们没有乱走,而是顺着沙丘的纹路找——阿加说,沙丘的纹路是风的方向,琥珀会顺着纹路,藏在背风的缝隙里。
凌走在最前面,她的眼睛很尖,能看到沙丘上不一样的颜色。走了约莫一个时辰,她忽然停住了脚步——前面一个背风的沙丘缝隙里,有一抹暖黄,藏在霜下面,像一粒被冻住的太阳。“柯大哥,你看!”凌的声音里带着激动。
柯赶紧走过去,蹲下身,用手轻轻拂去上面的霜。是琥珀!而且不止一块——缝隙里藏着三四块,最大的那块,有凌的手掌那么大,通体透亮,里面没有杂质,像一块纯净的蜜。“真的有!”柯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,他小心翼翼地把琥珀捡起来,放在藤筐里的干草上,“阿加婆婆说得对,它们藏在沙丘里了。”
阿木也学着凌的样子,在沙丘缝隙里找。他的小手灵活,能伸进更小的缝隙里。“我找到啦!”阿木忽然喊起来,他从一个小缝隙里,掏出一块小小的琥珀,里面裹着一根细细的草茎,“凌姐姐,你看这个,像不像一根小树枝?”
凌笑着接过,放在手里看:“像!等柯大哥磨亮了,肯定很好看。”
那天,他们从沙丘里找到了十几块琥珀,藤筐都快满了。回去的路上,风还是很大,却没人觉得冷——柯手里的琥珀,在阳光下泛着光,像捧着一小团火;阿木把自己找到的小琥珀揣在怀里,时不时摸一摸,脸上满是笑意。
回到部落后,大家看到藤筐里的琥珀,都欢呼起来。阿加看着那些琥珀,笑着说:“海神没有忘记我们,只是换了个地方藏馈礼。只要我们用心找,总能找到的。”
柯把最大的那块琥珀放在炭火旁,暖了暖。他摸着琥珀的表面,心里有了新的想法——这块琥珀这么大,或许可以做成更特别的东西,不是珠子,是能放在祭台上的,能代表整个部落的琥珀器。
第七卷·珀器凝魂:祭台中央的山海印记
柯要做琥珀器的想法,让整个部落都充满了期待。
那块从沙丘里找到的大琥珀,被柯放在最柔软的鹿皮上,每天都要摸几遍,琢磨着该做成什么样子。他试过画在沙地上——画过太阳,画过海浪,画过部落的石屋,却总觉得不够:太阳太简单,海浪太柔,石屋又少了点海的气息。
“要不要加点贝壳?”凌看着沙地上的画,忽然说。她想起阿母晒盐时,捡过很多好看的小贝壳,有扇形的,有螺旋形的,若是嵌在琥珀器上,会不会像把海边的东西都聚在一起?
柯眼睛一亮。他赶紧去找阿母,阿母把平时捡的贝壳都拿了出来,铺在石板上,五颜六色的,像一片小海。柯挑了些最小、最薄的扇形贝壳,又挑了几颗螺旋形的小海螺——这些贝壳和海螺都很轻,嵌在琥珀上,不会太重。
接下来的日子,柯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这块琥珀上。他先用细沙和鹿皮,把琥珀的表面磨得更亮,连边缘都磨得圆圆的,怕划到手。然后,他用之前钻孔的法子,在琥珀的边缘,慢慢磨出小小的凹槽——凹槽要刚好能嵌进贝壳,不能太深,也不能太浅,深了会破,浅了贝壳会掉。
磨凹槽比钻孔难多了。柯的手常常酸得抬不起来,指尖被细沙磨得发红,凌就帮他揉手,帮他蘸沙蘸水。有一次,柯磨到一半,不小心把一个凹槽磨深了点,琥珀边缘裂了一道小小的缝——他当时就慌了,手里的木杆都掉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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