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回应。雨声太大了吗?
“孟屿!”她又提高声音喊了一次,心里那点不安开始放大。
依旧只有风雨雷电的咆哮。大力心里的咯噔一下沉了下去。这个家伙!果然还是让她担心了!
主帐篷里,胡一菲似乎听到了大力的喊声(其实主要是雷声间隙恰好听到),隔着风雨大声问:“大力?怎么了?孟屿呢?”
大力不想让大家都跟着担心,尤其是曾小贤他们可能真的睡着了,连忙编了个理由:“没事一菲姐!我问他要不要喝水!”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。
但她透过帐篷小小的透明纱窗往外看,借着闪电的光芒,帐篷附近根本看不到孟屿的身影!
果然!他肯定还是跑到更开阔的地方去取景了!
大力不再犹豫,立刻翻出孟屿给她准备的同样专业的雨衣和雨鞋,迅速套上,准备出去找他。
刚拉开拉链,就看到旁边主帐篷的拉链也拉开了,胡一菲同样穿着雨衣钻了出来,脸上带着担忧和一丝没好气:“骗鬼呢!到底怎么回事?孟屿那小子是不是又作死跑出去了?”
大力见瞒不住,只好实话实说:“他说去拍雷暴……但出去有一会儿了,我没听到他回应,有点担心……”
胡一菲一听就火了,雨水打在她的雨帽上噼啪作响:“这个孟屿!就知道他不安分!这么大雨拍什么拍!显摆他设备好还是胆子肥啊?回去非得让曾小贤给他节目里开个批判专场不可!”
她虽然骂着,但眼里的担心和大力一样明显。
大力轻轻拉了拉胡一菲的雨衣袖子:“一菲姐,我们先找到他再说。”
胡一菲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:“你还替他说话!就知道惯着他!行了行了,咱俩分头找找看,这混蛋肯定没跑远!曾小贤他们睡得跟猪一样,指望不上了。注意安全,别走太远,随时喊话!”
大力点点头。
两人深吸一口气,顶着几乎让人站不稳的狂风暴雨,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漆黑泥泞的营地,焦急地搜寻着那个让人不省心的身影。
一道惨白的闪电再次撕裂夜幕,瞬间将漆黑的山野照得如同鬼魅般的白昼。
就在这转瞬即逝的光亮中,胡一菲和诸葛大力几乎同时看到了那个让她们提心吊胆的身影——
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上,孟屿正半跪在泥泞里,全身湿透,雨衣的帽子被风吹得翻在脑后,雨水顺着他黑硬的发梢不断流下。
他却浑然不觉,双手稳得像磐石,紧紧握着那台黑色相机,镜头坚定不移地对准着闪电频发的天际。
又一道紫白色的电蛇在空中狰狞舞动,他立刻按下快门,相机发出连拍的微弱“咔嚓”声,在这震耳欲聋的雷雨交响中几不可闻。
他的侧脸被屏幕的微光和闪电映亮,那上面没有任何恐惧或不适,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、全神贯注的狂热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、他的相机,和这场狂暴的天地伟力。
看到他还安全,大力悬着的心落下一半,但随即又被更复杂的情绪填满。
她看着他几乎与风雨融为一体的背影,看着他那种忘乎所以的投入状态,忽然间,之前他讲述的那个关于孤独宇航员的故事,和他笔下那些充满寂寥感的科幻世界,变得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。
他痴迷于捕捉这些极端、震撼、甚至危险的瞬间,或许不仅仅是为了创作,更像是在透过镜头,与某种宏大而孤独的宇宙共鸣对话。那种沉浸和燃烧,是她这个习惯于理性分析和数据建模的大脑未曾完全体会过的。
胡一菲可没想那么多,火气“噌”地就上来了,撸起袖子(虽然隔着雨衣并没袖子可撸)就要冲上去:“这个孟屿!还真在这儿!看我不……”
“一菲姐!”大力连忙拉住她,雨水模糊了她们的视线,脚下泥泞不堪,“路滑!我们互相扶着点过去!”
胡一菲骂骂咧咧地反手也扶住大力,两人深一脚浅一脚,互相搀扶着,艰难地朝那个小土坡挪去。
风雨太大,她们弄出的那点动静完全被淹没,孟屿依旧沉浸在他的拍摄世界里,对即将到来的“兴师问罪”毫无察觉。
她们好不容易爬上土坡,离孟屿只有几步之遥。
他甚至为了一个更低的角度,几乎趴在了地上,相机镜头仰望着咆哮的天空,任凭泥水浸透了他的衣裤。
胡一菲气得深吸一口冰冷的雨水,刚要开口吼他,大力却轻轻捏了捏她的胳膊,示意稍等。
她看着那样的孟屿,忽然有点不忍心打断他这种燃烧的状态。
然而,就在这时,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闪电,如同紫色的巨树之根,猛然炸裂在离他们似乎极近的天空,紧随其后的雷声不再是“轰鸣”,而是几乎要撕裂耳膜、震碎内脏的“爆炸”!
连胡一菲都被这近在咫尺的天地之威吓得一个哆嗦。
趴在泥地里的孟屿也被这声巨震惊得身体一颤,下意识地护住相机,终于从那种极致的专注中回过神来。
他猛地喘了口气,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等危险的境地,以及这暴雨究竟有多大、多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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