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是我大哥。”容絮不过回应了这一句,便又执起缰绳,驾着马车离开了这处山脚。
萧乐和容絮回到容家的时候,正见容家的大门口守了一群人,一人披着厚重锦衣,面色微白,眼窝深陷,正是容善。他坐在轮椅之上,居于人群的最前方,正朝着萧乐和容絮的马车看过来。
容絮走下马车,默然无语,而萧乐自马车之中缓缓走了下来,眼眶微红,在见到容家门口坐着的容善时,忍不住身子微微一僵。
“进来吧。”见容絮和萧乐皆不开口,容善右手微抬,竟是朝着萧乐平和笑了一笑。容善受伤被救回容家之后,便是由萧乐和容絮在照顾着,而容善略一打听,也知晓了萧乐和林宴锦之间的事情。萧乐一心认为自己没有护好林宴锦,心中惭愧难以面对容善,却没想到容善对此竟毫不在意,知道事情真相之后只轻轻叹了一声,便道:“锦儿能够做出这番决定,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。”
他的言语之间,只有惋惜,却并没有太多的悲伤。
萧乐想不明白,为何在知道林宴锦在已经死在牢中的消息后,这位刚刚被救回来的老人能够那般坦然接受。难道他当真是因为知道了林宴锦才是当初设计害自己的人,所以才会这般淡漠?
见容善示意自己进来,萧乐迟疑了片刻,这才朝着身后的马车看去道:“宴锦……我与容公子将他带回来了。”
听到萧乐的这句话,容善微微一怔,过了许久也未曾有动作,就在萧乐以为他不会让自己将林宴锦的遗体带回容家的时候,容善突然蜷起五指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,然后突然离开了轮椅,自己站了起来。
容善的双腿并未受伤,只是身体太过虚弱,想要自己站起来走路十分艰难,所以才不得不依靠轮椅行动,而如今,他竟是从轮椅上站了起来。
“他……”容善步履缓慢的来到了容絮和萧乐的面前,重重咳嗽着。
萧乐咬了下唇,摇头说不出话来,一旁容絮则扶住了容善,哑声道:“大哥在马车内。”
容善轻轻点了头,转头朝马车走去,萧乐替他掀开车帘,他这才探身入马车,动作缓慢而小心的抱出了马车之中双眸紧闭的林宴锦。因着先前的大雨,林宴锦的遗体已经湿透,整个身体冰冷而毫无生气,容善就这般抱着,什么也不说,也不再有动作,只静静看着怀中的人。
重重叹了一口气,容善摇头对身旁容絮道:“去准备一下,锦儿生前我不能够好好照顾他,死后……”
容善的话没有说完,却是因为哽咽所以说不下去了,但容絮却是十分清楚他的意思,点头将容善的吩咐应了下来,容絮很快到了大门口容家众人的面前,小声交代起了之后的事情。众人细细听着,都知道这件事情觉不寻常。
待到将一切都交代好之后,众人皆已经散去,容絮才又回到马车近前,低声道:“事情已经交代下去了,他们很快就会准备妥当,将大哥……好好安葬。”
容善盯着林宴锦似是熟睡的容颜,轻轻应了一声,却没有说下一步该如何。容絮迟疑片刻,抓住容善手腕道:“爹,让我将大哥抱入他房中吧。”
“不,我来。”容善摇了摇头,咧嘴笑了笑,声音中不乏疲惫,“我将他抱进去好了,他出生之后一直体弱,不肯喝东西,谁碰都哭,只有我抱着他他才不吵不闹。”
容絮紧紧盯着容善,看他额上的皱纹深刻,终是收回了抓着他手腕的双手。容善看他一眼,点了头。
接着他将林宴锦抱了起来,只是他身体还未恢复,这一下便不禁摇晃了一下,萧乐和容絮小心的拖住他的身体,他默然摇头,萧乐和容絮这才重新放开手,看他抱着林宴锦一步一步走进容家的大门。
一路上即使几度险些摔倒,容善仍是没有放手,将林宴锦送入了他自己的卧房当中,一直到这时他才坐回自己轮椅,埋着头抑制不住的咳嗽了起来。萧乐小心照顾他,替他顺了气,他稍微缓过来才摆手,小声问道:“这些年在萧家,他过得可好?”
萧乐动作微顿,她如今心中全是林宴锦,所以听到容善的话,许久之后才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是同自己说的,问的是林宴锦这些年在萧家过得如何。
听到此处,萧乐微退了一步,朝容善道:“他……过得不好。”
“这些年一直都不好。”
说完这两句,萧乐仍觉得自己说得不够,又道:“可笑我一直以来,都不知道他其实过得不好。”一直到最后在庆王府,看着林宴锦将容善给救出来,听他解释缘由,她才知道这些年林宴锦究竟是抱着怎样的煎熬在活,而在这之前,她从来都不知道林宴锦一直以来最大的心结究竟是什么。
而听着萧乐的话,容善却突然笑出了声音,只是笑中苦涩之意复杂难辨,让人难以说清。
“这孩子自小便是这样,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情,总喜欢自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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