董洁有些愤愤的想。那个该死的男人,她才不会对他生出一丁点愧疚之心。然而世上总有愚孝之人,也或者对血肉之躯的一般人来说,血缘,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、没有办法真正割舍的东西。就像前年时候,两个人看《雪山飞狐》。袁紫衣报复她的父亲,然而同时又对那个男人怀着一种极度微妙的感情,最终斩断情爱遁入空门。外人看着可惜甚至不理解的选择和结局,其实也有某种必然性——人是善于画地为牢进而自苦的动物。
董洁记得,当时大山夜里就有些辗转。那时候她意识到,有些事,已经成为他的心结。埋在他心里,很深、也很重。
董洁只佯做不知。她并不认为,现在是把那事摊开来说的时机,哥哥再怎么能干、练达,毕竟只是二十刚冒尖的年轻人。而站在他地角度,也不会仅仅因为十来岁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的话就此释然,他会担心她真正成熟以后想法将产生变化吧?有些事情要交给时间,丰富的阅历会把带着棱角像块硬石的伤口,磨成光滑的鹅卵石,触碰时不会再有尖锐的痛感。
如果、只是如果。她没有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,现在的她,是不是真的会做到释然没有一点想法?
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念,就从她脑海里消失。有时候董洁觉得,她离奇地经历,使得她对那件事的看法已经跳出了常态,而大山没有也不可能跳出,所以。他或许会不后悔伤人,但一定会为伤的人是她的“父亲”,而感到深沉的痛苦。
“哥,要的。你回来,祥子他俩也跟着回来了。都这个时候,也不差那会儿工夫,在家吃了饭再去公司,你要听我的!”
她如往常般把脸伏到他肩上,仿佛刚刚扯出那男人的话只是她随口一说,有口无心自己都没意识到——实际上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。“你主外,我主内。咱俩早就说好地呀。是不是?既然回了家,就得听我的。”
大山在这种小事上。一向不会逆着董洁的意思来。姜红叶笑道:“行,我这就去跟李阿姨说。”
她前脚刚出门,董洁顺势歪了身子坐到哥哥腿上,揽着他的头直接给了他一个吻。呃,这个法子转移注意力最奏效了。
大山立刻激烈的回吻,带着一丝迫切,接手主导权,很投入地辗转回吻。
董洁一边喘息,一边问他:“哥,你是因为公司没什么重要的事,特地放自己半天假,回来陪我吃饭的吧?”她瞟过去一个眼波,右手食指从他唇面划过,向上刮刮他的鼻梁,调皮笑道:“快说是,我不接受第二个答案哦!”
她总是能轻易转变他的心情,像是有股神奇的魔力,掌握着他情绪好坏的密码。大山在她地笑容里慢慢放松,“就算是吧。”
“就算?”董洁扔过来一个白眼,表示她不满意这种敷衍性质地答案。
“事实上,我上午要开会,布置下个月的生产任务,这是昨天就订好地日程。早晨上班时,大意的把计划书落到书房里了,包括服装厂、丝巾厂、玉石厂等等,我记不住那么多内容……”
“怎么不打个电话?我让人给你送过去。”
“你忘了,今天陈哥出去办事,那辆车他开走了。家里没有车,打车也不是很方便,再说,我也怕你在家闷的慌,决定亲自给我送文件,这两天降温,外面冷的很。我算计着公司在郊外,一来一往费时不少,索性把会议挪到下午。剩下这个时间段也没啥事,趁着回来拿文件的工夫,还能跟你一起吃午饭。”
大山低头笑道:“怎么样,这个解释还满意吧?”
董洁食指拇指一捏,甩个响指道:“还成,我这人吧,要求一向不高。”说着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,扳着手指道:“哥哥为我们的将来在努力工作呢。这吃的、喝地、用的、穿的,样样都要花钱。我帮不上忙,可也不能拖后腿。”然后握拳道:“我要做个懂事的好孩子,这样哥哥才喜欢!”
大山哈哈大笑,情绪完全放松了,“老天,你太有才了。你该去当演员,一定红!”
“哼哼,我才不要做演员呢,像小白鼠似的,连怎么笑怎么走路都得请人指导对着镜子练习半天,把私生活摊开来任人评头论足。”
董洁眼珠一转,苦着脸道:“哥。是不是公司经营出——问题了,需要我出去挣钱贴补家用?不要啦,我吃的很少,花不了多少钱的,哪,我听话,我以后不要新衣服和好吃地啦,我帮你干活……”
说着自己也乐了,兄妹俩嘻嘻哈哈笑成一团。
“什么事?笑的这么开心,大老远就听你们俩乐了。”姜红叶跨进门来。问道。
大山扶董洁起来,让她在自己身边坐好,边笑边道:“我发现,小洁完全做不来——嗯,怎么说呢,别的女孩子那种楚楚可怜的样子,她做出来就有种东施效颦的喜剧效果,呵呵。”
“哥!”董洁恨的咬牙。跟着伸手过去掐他。
大山边躲边笑,“哎呀,实话实说都不行啊?这年头,做老实人就是吃亏。”
姜红叶反而有些羡慕,“小洁性子乐观。从来不自怜自叹。她就是老话说的那种眼里不揉沙子地人,我要是能像她这样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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